編者按:當地時間8月11日,西弗吉尼亞大學建議取消其在摩根敦校區開設的32個專業(占總專業的9%),同時大規模裁員,以解決4500萬美元的預算缺口。大學表示,采取削減行動的目標是保證其學術課程與學生需求、職業機會和市場趨勢保持一致。西弗吉尼亞大學校長戈登.吉(E. Gordon Gee)公開表示:盡管這些削減措施是必要的,但校方意識到這些措施所帶來的影響……被裁員的教職員工是我們的同事、鄰居和朋友,做出這些決定非常困難。但最終,我們必須做出改變,以確保西弗吉尼亞大學在全國范圍內的競爭力。
然而,校方的表態并未收獲預期的支持。大量的學生聚集在校內表示抗議,其中的一些學生的專業遭到取消,這意味著如果他們選擇留校,將被迫轉去其他專業。對此,大學高層官員表示,預算短缺的主要原因是入學人數下降。自2015年以來,西弗吉尼亞大學的學生人數下降了10%。校方不得不采取行動,以應對緊張的財政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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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吉尼亞大學的情況并非個例,隨著聯邦對高等教育的資金投入削減,許多州立公立大學同樣面臨招生數量下降,財政預算堪憂的局面。該校目前所采取的一系列削減措施,或許將被其他公立大學所效仿。對于身處這場變革第一線的該校師生而言,公立高等教育的未來似乎并不樂觀。此外,隨著大量專業被取消、師資力量流逝,教育的分層將會成為未來美國大學生需要面對的一大難題。本文原載于《The Nation》,麗莎·M·科里根(Lisa M. Corrigan)是阿肯色大學傳播學教授和性別研究主任。
當地時間2023年8月21日,美國西弗吉尼亞大學學生抗議學校取消部分人文課程。
在8月11日,西弗吉尼亞大學(WVU)宣布了一項計劃,將取消學校部分核心課程。作為一所公立與贈地大學(public land-grant university),該校計劃取消9%的專業(共32個項目),所有外語專業,以及對16%的全職教職成員進行裁員(共169人)。這些遭到大規模削減的部門曾培養出杜魯門學者獎、馬歇爾學者獎、富布萊特學者獎和羅茲學者獎的獲得者。咨詢公司rpk GROUP向校方推薦了削減措施。人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西弗吉尼亞大學的削減是一次試水,其他公立大學也可能進行此類嘗試。任何關心高等教育的人都應該對公立大學的前景感到擔憂。
對于西弗吉尼亞大學而言,這些變革對學校職能的影響,如同投下了原子彈一般,使得該機構越來越難以實現其聲明的使命,即通過提供路徑和機會來創造“促進教育、醫療和共同繁榮,為所有人創造多元包容的文化”。那么,這所大學為什么要采取削減計劃呢?
西弗吉尼亞大學是西弗吉尼亞州最大的大學,根據卡內基高等教育機構分類,被列為R1大學,意味著它在美國大學中處于高活躍度研究大學的頂級行列,它也是該州唯一的R1學校。與其他贈地大學一樣,該校是根據1862年的《莫里爾法案》(Morrill Act)創建的,該法案分配了來自聯邦政府的土地和財政支持,以便在工業革命的背景下重塑教育。土地贈予機構的任務,是在全國范圍內為農村學生提供教育,保障高等教育不會被由學費和傳統錄取驅動的精英私立大學所壟斷。
和許多其他贈地大學一樣,西弗吉尼亞大學文化和經濟結構變化的交匯點,這些變化相互作用,正在從根本上改變教育。其中最重要的變革之一,是高等教育的經濟環境變化。和許多高等教育機構類似,西弗吉尼亞大學也遭遇了由管理人員和顧問帶來的財務管理不善的問題,他們將資金投入到龐大的行政開支膨脹和資本項目中,卻犧牲了教師聘用以及對教師和研究生的財政支持。這所大學目前面臨著4500萬美元的預算缺口,但該校似乎并不考慮削減管理人員薪水,這為緊縮措施創造了人為的條件。
隨著聯邦政府對高等教育提供資金的大規模放緩,尤其是在喬治·W·布什在2007至2008年削減開支后,贈地學校開始承擔大規模的行政人員薪酬成本,以及相關的軟件和技術支出。50年來,對高等教育的削減導致一些贈地學校損失30%至50%的資金。面對國家的緊縮政策,以及針對公共利益,尤其是公共教育的文化戰爭,各州對高等教育的資助持續減少,迫使公立大學更多地依賴私人捐助者,而后者則對高等教育專業人士施加了新的控制。
與此同時,高等教育已成為右翼的主要政治目標。只需要看看新佛羅里達學院(New College of Florida)的接管情況(這只是共和黨發動“反覺醒文化戰爭”中的一個例子),就能了解學術專長如何成為競選季的政治性議題(political wedge issue)。而共和黨的私有化計劃,在里根時期得到完善,將公共資金用于為富人減稅和各種欺詐活動。頒布書籍禁令、建立審查制度、取消區域研究項目,以及對公立機構(尤其是在南方)的學者進行打壓,都是為了降低公眾對公共教育的信心,以便讓缺乏監管的私營企業取代公立學校。
同時,新冠疫情也為重塑教育提供了機會,并利用不斷變化的技術趨勢來提供課程教學。疫情對教育者的身心健康造成了重大影響,導致學術界人才的大規模離職。與此同時,科技行業的大規模裁員推動了顧問階層的擴張,他們正致力帶來工作成果;而公司則將剩下的高等教育公共資金納入自己的口袋。
當前,教育界正面臨巨大的技術現代化,教育界爭先恐后地回應著人工智能(AI)的進步。有趣的是,在西弗吉尼亞大學宣布大規模裁員的同時,位于巴爾的摩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Johns Hopkins University),一所私立的R1大學,正在人工智能領域招聘80名終身教職員工。而位于西弗吉尼亞州亨廷頓的馬歇爾大學,盡管同樣面臨招生下降,卻在上周宣布了將斥資4500萬美元建設一座網絡安全中心的計劃。今年夏天,人們不難發現,科技行業的裁員開始轉向學術界。但在巴西、韓國和波蘭,當現代化發展過快,公共部門無法及時轉型的情況下,營利性部門吸收甚至壟斷了旨在促進大眾教育的補貼,卻拿出了比公共部門更糟糕的工作成果。
面對這些文化、財政和政治方面的挑戰,備受爭議的西弗吉尼亞大學校長戈登.吉(E. Gordon Gee)對教職員工實施了緊縮措施,并對這些大規模削減負有責任,這些削減將在他2025年退休前開始落實。為了確定這些削減,校方聘請了rpk GROUP咨詢公司來執行其“學術項目組合”轉型的第二階段。粗略地看一下rpk GROUP或麥肯錫(McKinsey)等咨詢公司的客戶名單,會讓人對新自由主義下的資本主義感到不寒而栗。聘請這樣一家,宣稱為教育制定“有效的增長戰略”的公司,已經揭露出更大的問題,即西弗吉尼亞大學的困境,同樣會成為美國許多高等教育即將面臨的挑戰。
這些“重組”大學的舉措將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將公共資金注入私人實體的政策是有意為之,目的是產生兩層教育:一層是為小型私立捐贈大學的精英學生所提供的教育;另一層則是為那些貧困學生、第一代大學生、殘疾學生;以及對文科、藝術或對質疑當前政治安排的課程感興趣的州立學生所提供的教育。???
高等教育的未來看起來不容樂觀。資金將流向私立學校的精英階層,他們將從全面的語言教育、人文學科、包容性的批判性思維技能以及全球課程中受益,從而獲得藝術、金融、外交、國家安全、國際商務、國際法、人工智能等領域的全球職業機會。而州立大學的學生將接受寡頭們希望他們接受的教育,正是多虧了寡頭們的慷慨。
拜登總統承諾向社區大學和職業技術學校提供比以往更多的聯邦資金,這是一個重大轉折點。免費的社區大學當然是令人驚嘆的,但對整個國家而言,補貼公立高等教育將帶來更大的利益,因為公立大學為大量的學生(占全國最大比例)提供著服務。事實上,公共教育是與民主和經濟增長息息相關的領域。然而,一旦這些為大部分學生提供服務的州立大學陷入資金匱乏,將使財富進一步集中到億萬富翁手中,從而犧牲研究、發展、藝術、文化和健康的民主。州立大學的校友、學生和教職員工需要在為時已晚之前團結起來,爭取更多的州和聯邦投資,并與其他受到攻擊的公共機構并肩作戰。全國范圍內高等教育的工會化運動為教授、員工和學生提供了重要的經驗教訓。目前這個時刻,對公共教育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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