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教不懂的,不教已懂的
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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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教學反思
——《真理誕生于一百個問號之后》教學后感
薛法根
我一直主張閱讀教學有三個不教:學生已懂的不教;學生能自己學懂的不教;教了學生也不懂的暫時不教。如此,一篇課文在學生預習的基礎上,要教的東西就很有限。課堂教學就要將有限的時間集中在那些具有核心價值的教學內容上,而濾去那些正確的廢話。課前,我常常會翻閱學生的教科書,查看學生的預習狀況。這一次,我發現許多孩子將詞語的意思,語段的含義,乃至文章的結構、寫法等都一一作了標注。細問才知道,孩子們手頭都有一本《課文詳解》,內容之詳盡較之教師用的《教學參考》,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學生與教師擁有同樣多的信息,教師能教給學生什么呢?我想,那應該是教師的智慧,從文本中看到學生看不到卻很重要的東西。《真理誕生于一百個問號之后》,是一篇簡單的議論文,初次教學議論文,必然要涉及所謂論點、論據、結論等常識,而學生已經通過課外資料讀懂了。在這樣的基礎上,我努力讓學生熟悉的文本變得陌生起來,在學生自以為讀懂的地方讀出新鮮的東西來,從而帶領學生進入議論文閱讀的新視界。于是,我在課堂上有了下面的四問:
一問:你信嗎?
對于課題的含義,學生早已領會。但是讀完課題,我問學生:你信這是一個真理嗎?學生都說“相信”;再問,學生還是說“相信”。這不得不讓我們深思:長期以來,我們的教學是要讓學生“學會相信”,而不是讓學生“學會思考”。我們的學生往往以為教材中、課文中所寫的都是正確的知識,是應該學習的,從來少有懷疑和追問。這樣的教育培養的是順從、聽話的“良民”,而不是具有獨立思考精神的“公民”,也與本文《真理誕生于一百個問號之后》所蘊含的科學精神想背離。如果我們的學生讀了這篇課文,學生只是懂了這樣一個“真理”,卻未能產生一個懷疑的問題,未能作出自己的判斷和思考,那么我們的教學就離真正的教育“真理”越來越遠,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或者是一種悲哀。在課尾,我給學生留下了一個待證的“真理”:一百個問號中,最重要的是第一問!這是一個需要學生用事實來論證的判斷。教學,不是將學生心中所有的“?”變成了“!”,而是要讓學生產生更加深刻的“?”,找到自己的“!”。我想,這才是需要教給孩子一生有用的東西。相對于理解和接受科學知識來說,懷疑、求證的科學精神,似乎更為重要!
二問:你了解嗎?
學生憑借課外資料,已經大體上理解了文中詞句的意思。當講到“司空見慣”這個詞語的時候,學生很熟練地說出了詞語的意思:“見得多了,就不覺得奇怪。” 然而,學生常常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對于詞語,特別是耳熟能詳的成語的出典,未必就有追根求源的深入學習。如果我們的教學停留在學生已知的基礎上,必然失去教學的魅力。我問學生:“你了解這個成語的來歷嗎?”學生從未想過一個成語還有好什么來歷,所以凝神靜聽。我聯系劉禹錫所作的詩句,給學生講述了“司空見慣”的故事,既豐富了學生的見識,又加深了學生對學習的認識,培植學生刨根問底的學習品質。而這,比理解詞句的意思顯得更有意義。
當然,作為語文教師,必須對文本的相關知識有更為深入的研究,要下“詩外的功夫”。對于語文知識,學生可以處在“語感”的層面,所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然教師必須超越這個層面,達到“語識”的層面,將那些學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借助科學的概念、原理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有對文本的解讀有了足夠的深度和廣度,在課堂上才可能左右逢源、信手拈來,而不致于捉襟見肘,甚至黔驢技窮。
三問:你比較過嗎?
對于文中引用的三個事例,學生一讀就懂。然而,卻缺少深層次的比較研究,難以發現作為議論文所引用的事例和記敘文所寫事件的差異,也難以發現因不同的觀點而選擇不同的重點等,這些議論文選材和表達的特點,是需要教師特別的指導、講述,學生才會關注。不教,就很容易從文字表面滑過去。教學中,我提了一連串的問題:這三個事例有什么相同之處?最重要的過程為何只寫了一句話?為什么要用三個事例?這樣的提問促使學生將閱讀的重點從關注事例的內容上轉移到關注事例的內容與表達上,進而關注事例的表達效果和意圖上。從中,學生就發現了不同的文體在敘事時的差異,發現了不同的論點在引用事例時的詳略。
議論文閱讀是一種理解性閱讀,重點在于啟發學生的思維,對文中的事例、表述作出自己的理解,作出自己的判斷和間接,這有別于散文等感受性閱讀。什么文體的文章就應該用什么樣的方法去閱讀,如果錯位,就會陷入閱讀的困境。試想,用體驗、感受的方法去閱讀議論文,那就會讓學生找不到閱讀的方向。教給學生合適的閱讀方法和方式,才能讓學生越讀越聰明。
四問:你這樣想過嗎?
文章最后的結論寫了兩段話,粗粗看來,也沒覺得什么。但細細推敲,就發現大有文章:前一段說科學發現并不難,后一段卻說科學發現并不易。文章的觀點“真理誕生于一百個問號之后”意味著科學發現是不容易的,結尾為什么卻說是并不難呢?這就有了矛盾。而發現這樣的矛盾,就需要有獨到的眼光和獨特的理解力,必須從更加抽象的視角來看這兩段話,僅僅停留在字面的意思是很難有所發現的。教師不這樣想,學生自然就不會這樣去思考。只有教師從這樣的視角去思考,學生才可能獲得這樣的一種思維方式、閱讀方式。科學發現并不難,是激發人們探究科學真理的勇氣與信心;科學發現并不易,是告訴人們探究科學要有準備的頭腦,要獨立思考,要有鍥而不舍的科學精神。其實,這并不矛盾,是一種辯證法。如此教學,學生定有豁然開朗的感覺,閱讀就能進入一種賞心悅目的境界。
會不會這樣想?能不能這樣想?取決于教師的閱讀智慧和教學智慧。說到底,教育是以智慧啟迪智慧。智慧的語文教師才能創造出慢智慧的語文課堂,才能教出更加智慧的學生。磨礪我們教師自己的智慧,才能教給孩子一生有用的東西。